第 51 章 第51章（1/2）

沈雩同捂住他的嘴唇，把他的脖颈抱得更紧。

“不许你再说一个字。我才罚你长命百岁，不能食言。”

赵元训对死字毫无忌讳之心。出征前往往视死如归，杀敌更是一往直前，作为一军之首，不仅具备胆识谋略，还有置生死于外的气魄。他不仅对自己严格要求，对自己的部下也如此。但沈雩同不是他的兵卒，对死亡相当忌讳。

她内心的恐惧需要抚平，但他眉眼舒展，畅快无比。

“瘦了许多，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吗？”手指轻抚她的脸颊，颌骨的形状流畅。沈世安夫妇把她教养得很好，吃穿用度奢靡贵重，不肯她吃半点苦楚。

沈雩同自然也摇头，“我知道自己很丑。阿娘说你一定不想看到我以泪洗面，我深以为然，每日都梳妆打扮，按时用膳，对你翘首以盼，等到团聚之日，一如你我初见。”

手指拨乱了他的衣襟，散发的体热烫手，她仍把脸贴在他的胸口，感受真实的心跳，“怎么都等不到你来接我回家，而我想立刻见到你，知道你的状况。我还是第一次行远路，如此心切。”

柔软的肌肤触到青茬，她没有回避，赵元训抬起她的脸，泪水已经冲淡了泥尘，让她的面孔看上去憔悴支离。

她哭着，又笑着，“前些年总被嫌弃，可她们不如我，我有力气，可以扶你下床，给你擦身。”

说到擦身，耳廓通红，她不好意思地埋进他的怀里，惹来赵元训一阵笑声。

她只好转移话题，“大王伤到哪里？还痛不痛？”

赵元训忽然起身来，支起一条腿坐在榻上，向她展示了健全无损的四肢。他成年后脱去仅剩的稚嫩，轮廓日益硬朗，气质越发出尘，已有几分上位者的威势。因为受过刀剑之伤，未完全恢复，面容还有些苍白，但精神非常饱满。

沈雩同愣住不说话，赵元训无措地挠起头，“只有几处皮外伤，但不碍事。当时我体力不支，又淋了大雨，昏睡在树下。王昼真是白长了眼睛，踩我好几脚，都没有立即发现。”

他所坦白之事无一作假，还是很没底气，“真不关我的事，是他们误传了一名裨将的消息，官家索性将计就计，拦截了所有有关我下落的消息。”

相比死亡和重伤，沈雩同更愿接受这样的骗局。但她不放心，径直解开他的衣带，要亲自查验伤势。

赵元训所言非虚，入目是旧伤的痕迹，还有皮肉外伤，她掀开衣衫，腹股还有一道更深的刀痕，已经在愈合。

他急忙解释，“那把刀卷了刃，刺得不深。”

沈雩同咬住唇，仔细系上裤带，还是不争气地润湿了眼睛。

“我有分寸，不会有性命之危。”赵元训握住手腕把她抱进怀里，躺倒在枕上，“你累了，睡一觉。”

连日赶路，风尘仆仆，沈雩同的确感到疲惫，再累她也不想闭眼。赵元训只好遮住眼睛，“你若不睡，我会忍不住干点别的事。”

沈雩同笑起来，软声道：“路上跌了一跤，我脚好疼。”

赵元训环过腿，贴心地为她按捏，“这样也还疼吗？”

他弄得她浑身酥麻，很不自在地躲开手，滚到床榻最里侧。她红着耳朵说：“我还是睡吧，大王自便。”

赵元训放她睡觉，沈雩同躲在被褥里偷偷地笑。他察觉到后忽然低下身，凑近了脸，她吓了一跳，赶忙闭上眼睛，不时就犯了困。

赵元训脱掉她的鞋袜，雪足生出硬茧，脚掌磨出血泡，他挑破了，涂抹上药膏。

药膏幽凉，很是舒适，沈雩同舒服地嘤咛，蠕动着蜷成一团。赵元训支颐端凝，拢起散落的几缕头发，也合衣躺下。

残阳将坠欲坠，霞光穿透窗纸，她耳廓上细小的绒毛镀上浅淡的金芒。天边忽明忽暗，不久将沉入黑夜。

舅父的告诫让他内心惶惶，此刻才得安宁。夏虫的低鸣起伏在耳畔，望着霞光移影，清辉映入床帏，斑驳的月光映在微皱的眉宇。

隐隐痛楚在夜晚格外清晰，如蚁噬骨。

这场清剿之后，他的伤势恢复极慢，还时常感到迟钝，睡眠也变得浅薄。鸡鸣时，他已经在为天河雪添加草料。

他有两匹战马换乘，其中一匹红鬃马摔下悬崖，死状凄惨。天河雪失去伙伴后食量减少，一度忧郁。赵元训束手无策，亦是难过了一阵。

安抚过躁郁的天河雪，他又亲手为其他战马添加草料。王辖起了床来喂马，见他如此吓了一跳，连忙接过活计。

赵元训道：“准备一下回京事宜。”

王辖一顿，“现在回去不是好时机，大王是不是再等等，至少要等到京城的消息。”

失联已久，汴梁各方动静实难窥测。但赵元训早有筹算，他道：“你去忙吧，我坐一会儿。若是汴梁来了人，让他来此寻我。”

王辖前脚才告辞，牙兵后脚就送密信来了。彼时东方隐隐发白，朝阳待升，赵元训拆开舅父的信件粗略浏览，愣怔一瞬。他对着笔迹又看了看，沉默地坐到天明后收信起身。

沈雩同已经睡醒，和邱萱在房里低声说话，两个女孩细声软语，无话不谈。赵元训在门前驻足，并不入内打扰，他准备走开，听见邱萱咶咶而谈。

“我家二哥第一次上战场御敌，就挨了很重一剑，他说当时感觉不疼，能吃能喝能睡，事后痛得满地打滚。”

沈雩同倒抽一口气，“身上受了伤，还有后遗之症吧？”

邱萱道：“肯定的呀，伤了筋骨也伤了根基，不会危及到性命，但痛起来相当难熬。大王受的伤比二哥多了去，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……”

邱萱说个不停，沈雩同盯着晃动的足尖出神，心里不住叹息。门口暗影晃到床前，她抬起头，看见赵元训走进来。

邱萱住了声，起身行礼道：“方才我去找吃的，居然看见王昼在做饭菜。大王，我去看看饭准备得如何了。”

她识趣地退下，沈雩同仰起头看他，笑道：“你给我上药了是不是？”

“你睡着我涂了药膏，还痛吗？”赵元训过来检查，沈雩同很自然地伸出脚放到他膝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