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梦里流光几度还（2/4）

再见她，青丝白发，红颜迟暮。

怨只怨无情不似多情苦，暮色沉沉人已遥。

再见他，容颜未老，风采如昔。

恨只恨流水落花春去也，回首相思情已老。

那时，情天长恨。

少年轻抚她的白发，愿以韶华余生，换你不老青春。

少女轻抚他的容颜，梦里柔情依旧，何需朝朝暮暮。

他怅然心痛，负了平生，欠你几多情。

她展颜浅笑，君心如我，无有对与错。

少年摇头，他以逆天神通，换来她的天真无邪，从头来过。

他的生命流逝，奄奄一息。

少女哭泣，她的心如刀割，不能与你相伴相守，生又何欢。

她的盛颜如花，泪如雨下。

一生花，两生错。君生我已老，我生君已老。

一生痴，两相思。来生莫相离，愿共梧桐死。

一生念，两缠绵。浮生一梦殇，双眼泪茫茫。

为你织一场生离死别的梦，爱恨纠葛的梦，梦里不知身是客。

为你写一生风花雪月的梦，费尽千般思量，付却累世的柔情。

这是姜易的师姐，碧姮。

……

那是个清秀的男孩，穿着补丁衣服，大约七八岁的样子，有些孤独。他的家里很是破败，种了三棵果树，父母的样子很模糊，看不清楚。

他每天去河边提水，浇灌三棵果树，期待他们快些长大，结出果实。他的力气还不够大，每次只提半桶，不过他一直在坚持，没有放弃。

有天他来到了河边，水中有个女孩，她在不停的喊救命，很是危急。他迅速的跳了下去，奋力游了过去，他吃力的拉起了她，救上岸来。

小女孩吐了几口水，缓缓恢复过来，她很感激他的相救，要感谢他。她拉着他回了家里，深宅大院之中，她的父母要送他钱，他拒绝了。

他们之间天差地别，他不愿在这里，他迅速的回家而去，提水浇树。春去秋来花谢叶落，他总是记起她，他有时候想去看她，不知为何。

院子里的木瓜熟了，男孩想起了她，他抱着一个去看她，敲了下门。有个仆人走了出来，上前要赶他走，他依依不舍的回头，庭院深锁。

他呼喊着她的名字，希望她能出来，品尝下他种的木瓜，仅此而已。仆人上前踹他一脚，要他赶紧滚开，木瓜和他摔到地上，翻滚出去。

黄色瓜瓤露了出来，红色的血滴落，他的眼角有些湿润，不知心痛。一双小手伸了过来，把他扶了起来，女孩望着他笑了下，捡起木瓜。

她小心翼翼的吃着，显的很是欢喜，阳光散落她的脸上，明媚温暖。他们同时笑了起来，最简单的温情，最刻骨铭心的记忆，悄然埋下。

纵然是沧海化桑田，岁月几经变迁，即便是生死两茫茫，不见明天。无法忘却你的容颜，那儿时的灿烂，指尖心上笑颜如花，如梦如幻。

女孩要送他枚玉佩，他摇头不接受，他只是想和她分享，简单快乐。女孩要去他家看看，他带着她去了，她见到了三颗果树，她很开心。

她仰起小脸叮嘱他，待到桃李熟了，一定还要去送给她，他答应了。他告诉她花开之时，火树银花灿烂，美的就像她的笑脸，要她来看。

男孩每日提水浇灌，期待时光流逝，期待女孩看到花开，再来相见。转眼间冬去春又来，满树繁花盛开，白的红的花团锦簇，芳香四溢。

她来到了男孩家中，笑的如花灿烂，她却说她比花好看，傲娇自满。男孩笑着咳了一声，你脸比树皮厚，她有些气恼要打他，让你撒谎！

花谢之后结成果实，木李黄木桃红，他提了一筐去找她，要送给她。女孩笑着接了过来，木李酸木桃甜，她皱了下鼻子大笑，很是喜欢。

日复一日年复一年，女孩渐渐长大，父母不让他们来往，门第不符。这一年男孩没有来，她没有见到他，她偷偷的跑了出来，想要见他。

他眼前桃李已腐烂，等候了她许久，现在终于见到了她，他很开心。不过他说他要走了，寻找他的未来，他们静立桃前李下，彼此相望。

是欠你前世的因果，还是今生无缘，女孩在此久久伫立，泪如雨下。我只是怕负你年华，并非没有牵挂，男孩在此沉默伫立，心如刀割。

谁在儿时闯入心扉，凝聚一生守望，谁在魂梦之中惊醒，芳心成殇。谁把心事悄然隐藏，独自走向远方，谁在情深之处转薄，无声断肠。

女孩取出一块玉佩，系在他的颈上，山长水阔与君相伴，不要相忘。男孩取出三颗种子，递在她的手上，此去经年良辰不在，不如相忘。

男孩终于还是离去，在夕阳映照下，他的背影挺拔高大，却未回头。女孩目送男孩消失，在明月升起时，她回到了深宅大院，栽下种子。

朝来寒雨晚来朔风，月长圆人难圆，林花匆匆谢了春红，莫怨东风。魂里相牵梦里相盼，心难舍人难舍，相思绵绵缠了痴念，不悔相伴。

春来又半柔肠寸断，雁来音信无凭，别愁离恨恰如春草，更远还生。秋来又半断肠多处，雁去全无消息，愁绪离索只如秋叶，更落还生。

时光流过朝朝暮暮，种子生根发芽，渐渐长高渐渐长大，开花结果。光阴流过岁岁年年，夕阳落下又起，红尘如梦往事如烟，渐行渐远。

独上高楼倚遍栏干，伊人远芳心苦，望穿秋水望断天涯，不见归人。罗幕轻寒燕子双飞，鸳衾暖凤枕寒，明月空照泪湿枕簟，负了深情。

独行天涯走马仗剑，风飘飘雨潇潇，白了青丝瘦了相思，怨谁恨谁？霜林醉染北雁南飞，山迢迢水遥遥，抛却过往抛却流光，想谁念谁？

女孩终于要出嫁了，大红的花轿中，她的脸上有泪滑落，晶莹剔透。残阳如血嫁衣如火，你是否还记得，木李花白木桃花红，人比花娇。

男孩终于要回来了，长途跋涉之中，他的脸上满是风霜，憔悴不堪。梦醒之时魂断之时，你是否已忘却，木李很酸木桃很甜，人比花瘦。

她擦了下脸上泪痕，玉手探出轿帘，追溯那过往的流年，回眸一眼。茫茫人海再次相逢，那是他的身影，岁月流转沧桑变迁，一眼万年。

他看了下火红花轿，梦里千回百转，萦绕在心中的容颜，梨花带雨。凤冠霞帔灼灼红裳，刺痛他的灵魂，青丝依旧红颜未老，刹那永恒。

她紧咬自己的朱唇，十指掐入肉中，眼角有泪心中滴血，情意绵绵。他紧握自己的双拳，十指噼啪作响，眼神平静心如刀割，遗恨悠悠。

人潮拥挤将他淹没，若是有缘无分，那么唯有还君明珠，负了今生。花轿远去伊人远逝，若是已经错过，那么相见徒增遗恨，何如不见。

红纱幔帐烛火映照，她的心如死灰，若是此生与君无缘，生有何欢？清风吹拂月辉洒落，他的心潮起伏，若是此番再行错过，遗恨终天！

她取出了一把剪刀，横在玉颈之上，却还很想见他一面，这可能吗？有脚步声传了过来，她还是失望了，这并不是他的声音，她绝望了。

他伫立在轻风之中，明月苍穹之下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，飞身而下。寒光闪耀杀意渗人，他的修为很高，横剑斩杀了那个人，鲜血殷红。

他掀开了她的盖头，将她抱了起来，身形疾闪化为流光，消失而去。她抚摸着他的脸颊，笑的像花一样，口中喊着桃李花开，桃李花落……

他们得罪了那个城里最有势力的家族，背后更有大教派的支撑，女孩的家族被付之一炬，男孩仗剑护持她远走天涯……

明月冰冷，生死依依，他死了，他说我还会回来的，你要好好活着，那怕是轮回千年，万年，我还会回来的，我还要陪你看桃李花开，桃李花落……

凉风轻袭，离别依依，她哭了，她说你还会回来的，我会好好活着，那怕是等候千年，万年，我也会等你的，我还要陪你尝木桃果甜，木李果酸……

夜未央，梦微凉，几多相思愁断肠，残月半，影孤单，斩不断记忆纠缠，叶泛黄，一别陌路两相忘，泪离殇，残留一抹胭脂香……

投我以木瓜，报之以琼琚。匪报也，永以为好也！

投我以木桃，报之以琼瑶。匪报也，永以为好也！

投我以木李，报之以琼玖，匪报也，永以为好也！

这是姜易的师姐，琼婉。

……

这个男人被称作战皇。

他只有十几个弟子，无一不是天资绝世的少年至尊。

战皇牵着小女孩的手，悉心教导她。

师尊的手好大，好有力量。

她仰望师尊，很是崇拜敬爱。

师尊很喜欢海棠，庭院前种了一棵，红红火火。

她也很喜欢，只是因为师尊喜欢。

数年过去，她修为之高已经超越了那些入门许久的师兄。

师尊不再指点她，任她自行修炼。

她很不高兴，感觉师尊对她不好。

她私自下山去历练，击败了当世无数的高手。

她很得意的想，若是师尊知道了一定很高兴。

她很骄傲，认定世间年轻人已经没有对手。

直到有一天，她遇到了一群高手的围攻，身受重伤跑了回来。

师尊出关，把她抱了起来。

她很开心，师尊的手臂好有力，怀抱好温暖。

她的身体内的鲜血已经流干，生命垂危，奄奄一息。

师尊守在她的身边，每日里以本身真血为她续命。

她很享受师尊在身边的日子，她感觉受再重的伤也值得了。

三个月过去，她的伤势终于痊愈。

师尊叮嘱她不准下山去，要好好修炼。

她满口答应，希望师尊会陪在她身边。

不过师尊又去闭关了，她又不开心了。

她决定再跑下山去。

她感觉师尊要是担心她，就应该来找她。

她像一个魔女，四处捣乱，又击败了一批高手。

她的刁蛮和暴力惹恼了许多人，他们又开始围杀她。

她又受了伤，这次更加严重，都没有能够杀出包围。

师尊留了她的一缕魂魄，感觉到了她的危险。

他出发了，一步跨出，咫尺天涯，到了她的身边。

他挥手斩杀了那些围杀她的人，带回了她的尸体。

他耗费了更多的法力和精血，守候了她三年。

他是在逆天而为，青丝变白发，付出了很多。

她醒来了，看到师尊的样子，非常心疼。

她决定好好修炼，以后不再让师尊担心。

师尊很忙，经常去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。

她努力修炼，希望能帮到师尊。

终于有一天，她得知师尊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。

她随后跟了过去。

师尊遭遇了一个很强的敌人，他们在天外大战。

她的修为已经很高，却还远远帮不了什么忙。

她遭到了波及，身体崩碎，几乎被彻底抹杀。

师尊发现了，施展大神通，把她的血肉收拢带了回去。

她的元神溃散，血肉被法则侵蚀，这是最强的道伤。

师尊踏遍千山万水，寻遍世间灵药，还是没能让她苏醒。

最后他耗尽了所有的法力，取出了心头血。

这等同是他的生命。

终于，她苏醒了过来，血气旺盛。

而他，散尽了法力，处在化道之中。

他抚摸了下她的脸，笑了下，苍颜白发，难掩疼爱。

好好修炼，等你踏上修道巅峰，师尊还会回来的！

不知是安慰，亦或是誓言。

她眼泪婆娑，要用自己的血气来为他续命。

他拒绝了，她的修为根本救不回他。

她拼命的为他输送法力，灌输血气。

如他所说，她的修为差了太多。

他终于还是死了，带着对她的不舍。

师兄们都很恨她，离开了仙山而去。

她哭的很难过。

她寻来了最珍贵的水晶棺材，将师尊盛放了进去。

这种棺材很神异，可以保证肉身不腐。

她守候着他的棺材，努力修炼。

她把他的话当真了，师尊从来不会骗她。

这是她修炼的执念，永不懈怠的动力。

光阴如梭，不知过了多少岁月。

俯瞰古今，她的修为寰宇无敌。

她再次尝试救回师尊。

不过，师尊终于还是没有醒来。

师尊！我很听话的，你怎么还没回来！

师尊！我已踏上修道巅峰，你怎么还没有回来！

师尊！我以道心起誓，纵使轮回踏遍，我也要等你回来！

她又哭了，道心不稳，遭遇了反噬。

修道无数年，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眼泪。

她把师尊葬在了海棠树下。

她在化道之时也长眠于此。

人世间沧海桑田，一转眼不知多少岁月走过，姜易又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，她已经忘却了前程往事，可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执念，她要登临大道巅峰。

这是一股发自内心的信仰，她天赋无双，毕生苦修，再一次登临大道绝巅，悠悠岁月，万古天骄，尽被她踏于脚下。

而在她终于君临世间之时，也苏醒了曾经的记忆，千万年光阴过去，原来她还在记着那个人，那些事，犹在眼前。

她耗尽余生在茫茫人海中寻找，想要看到他的身影，可是她失望了，直到化道而终，她终究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归来。

姜易又看到了她的第三世，她一如既往的惊才绝艳，自修道开始，便横击八方敌，将一批又批的少年天骄，当世高手尽皆击败，最终登临绝巅，无敌世间。

然后她又开始了在人世间的寻找，万水千山走过，几乎踏遍了苍宇间的每一寸土地，不过终究是抱憾而终。

第四世，第五世……直到第九世，她一次又一次的问鼎世间第一人，她一次又一次的在人世间寻找，期待他的归来，她没有放弃，她依然相信他的话，他还会回来的！

我看到海棠花开，年年岁岁在孤寂中等候，梦回千转，泪湿枕簟，心中藏着一份执念，只为你曾经给过的温柔，眉间心上无限愁。

我看到海棠花落，生生世世在轮回中叩首，踏遍红尘，独立绝巅，心中守着一份眷恋，只为你曾经给过的承诺，苍颜白发不回头。

这是姜易的师姐，瑩嫇。

……

山清水秀的小山村，只有二百多户人家，他们相处和睦，民风淳朴，生活非常安宁，其中有两家的夫人同时怀了身孕，两家的男人都很高兴，于是说好了，生下一男一女就让他们定亲，成为夫妻。

那一夜，两位夫人同时诞下了孩子，一男一女。

两家的父母都很欢喜，于是就为他们定下了亲事，说好了谁也不能后悔。

夏蝉冬雪，春去秋来，两个孩子生的粉雕玉琢，很是可爱。

他们一起玩耍，一起嬉闹，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夫妻。

可是父母告诉男孩，一定要保护女孩，那是他未来的妻子。

孩童之间时常会吵架生气，有年纪大的孩子会欺负小女孩。

男孩很生气，上前保护她，头破血流，从来不退缩，女孩很欢喜，她总是缠着他喊夫君。

也有大人拿他们取笑。

男孩理直气壮，他说女孩子是自己的妻子，他要一直守着她，保护她。

时间一天天过去，他们一天天长大。

他们在春天里看到山花烂漫，他们迎着春风奔跑，追逐嬉闹。

轻风拂过身体，暖洋洋的，很温柔，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纯真明媚的笑容。

看着天上飞翔的鸟儿。她说，我要是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就好了。

男孩费了好多时间，做了一个风筝，可还是不能让女孩飞起来。

女孩站在花丛中，群花和她齐肩高。

她娇笑，是我好看，还是花儿好看？

男孩笑，当然是花儿好看了。

女孩生气了，你在这里看花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