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 章 第八章（2/2）

我张了张嘴想说话，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。

“好的，妈妈。”我说了一句，闭上了嘴，我在母亲鼓励的眼神中往楼梯上走，只觉得身后如芒刺股，却不敢回头，也不能回头。

“悟，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乱动我的东西？”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悟。悟坐在我房间的地板上，嘴里叼着我的草莓牛奶，手中拿着游戏手柄，地上散乱着几十个游戏盒。

“有什么关系嘛，杰。话说回来，我们一起玩这个双人游戏吧！”悟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自觉，他的眼睛里晶晶亮亮，带着满满的好奇与兴奋。

“悟，你这样是会被讨厌的。”我一边说着一边在悟的身边坐在了下来。

“杰会讨厌我吗？”悟好奇的凑了过来，他全心全意的看着我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清澈无比，就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浅海。

“不会，专心打游戏吧。”我一把推开了悟的大脸盘子。

“杰，当心右边那个火球！”

啊……

代表我的那个小蓝色人被火球烧成了焦灰。巨大的“gameover”被大大的打在了电视屏幕上。

悟丢开了游戏手柄后仰倒在了垫子上：“杰你不认真。”

是的，我不认真，但我没有正面回应悟的抱怨，我反而回给了他一个问题：“悟，你认为我们是朋友吗？”

“我们难道不是吗？”

“当然不是，我们才认识一天都不到。”

“那又如何，不是有句话说，一见钟情，象相见恨晚吗？”

“那你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做别有用心吗？”

悟有些为难的皱了皱鼻子，墨镜从他挺翘的鼻梁上滑落，露出那双湛蓝的绝世的双眼。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，似乎是在思考：“夜蛾正道你应该见过了吧。”

“见过。”原来是这样，怪不得。

“夜蛾正道告诉我我会有一个同班同学。所以我来找你，但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会是很合拍的朋友。真心的。”悟的眼里满是坦诚，这片坦诚刺痛了我，使我再也无法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。

“抱歉，我去洗把脸。”我背过身向往常一样合上一门，然后落荒而逃。

水哗啦啦的冲刷着池壁，我抬起头看向镜中的那张脸，年轻、稚嫩，长发好好的盘在脑后，被悟削断的那一截碎发湿哒哒的粘在额头上。

我是谁？我是夏油杰。命运总是会在某些我自以为逃出其掌控的时候提醒我。我就是夏油杰。

命运就是这样的东西：他从来不会说你要去做什么，他给了你选择，但你永远只会选那个答案。

我留了长发作为对母亲信奉佛教并想把我拉进去的无声反抗，可悟阴差阳错的割断了我的头发，我于是多了一缕奇怪的留海。我越来越像夏油杰。

我望着镜中的夏油杰，我知道这是命运在催促我，在暗示我，他在催着我做出选择。

命运从不说夏油杰一定会认识五条悟，但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拥有咒灵操控，也只有一个人能使用无下限。这两个孤独的灵魂一定会相遇，因为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特例，只有他们才能理解彼此。

他们生来就是互相的劫，生劫、死劫、情劫，所有的劫难，难得嘴里发苦，难得落不出泪。可还是想要向前，明知如此却还要往前，像飞蛾扑火，像角羚渡河，豁出一切，只为一份少年意气，一份不服输的倔强。

我想要。

我看着镜中的自己，年轻的脸，沉重的神情，我知道我输了一局，我甘愿认输。这该死的命运，我把手中的水泼向了镜子，镜中人糊掉了。我于是用毛巾擦干了脸颊，推开洗漱室的门走了出去。

“我把你的草莓大福吃掉了你会生气吗？”悟抬起头有恃无恐的问我。

我看着他，他还不是日后杀害挚友的凶手，也不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对抗咒术界的那个叛逆。残酷的命运还没有对他伸出爪牙，将他的筋骨打断，棱角磨平，把他推上那无人之巅，让他偿还“六眼”的代价，将他塑成为命运想要的样子。

还没有，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
“吃吧，反正我也不喜欢甜食。”

“所以说杰你决定好去上高专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啊，夜蛾的那段言论没有打动你吗？”

“没有，中二极了，只能打动幼稚的小鬼。”

“谁是幼稚小鬼！”

“是你，看台剧的幼稚小鬼。”

“我不是！”

“你就是！”

夏油夫人听着楼上的动静，她放心似的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