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0 章 第五十九章（2/4）

老骷髅的鼻子发酸，眼泪从她浑浊的眼珠里流了出来，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擦了擦眼泪。她想自己为什么到了这般地步？

老骷髅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。她的父亲年轻时壮的像头牛，脾气也倔，老骷髅向来不敢招惹他。可等到该送他上山的那天，他也是被放在一个和老骷髅差不多的背篓里就被弟弟背上了山。

老骷髅想：从来都是这样，这是规矩，没用的老人与其留在家里和家里的儿子、孙子抢一口饭吃还不如上山。不能拖累孙子，不能拖累儿子。

天色渐晚，凛冬将至。山里传来狼群呼朋引伴的嚎叫声，老骷髅将自己缩的更小，她想儿子特意把自己放在高处，自己应该不会被狼吃掉，应该会保得一具全尸。

狼群渐渐在岩壁下聚集，这里对于它们来说本就几近于一个固定的投食点。

老骷髅将自己缩成一团，她不断的蠕动嘴皮默念着佛经。请佛祖保佑，保佑这群畜生不要过来。

可事与愿违。这个狼群的头狼来了，它年轻力壮、爪牙锋利，只这么轻轻一跃就咬到了老骷髅的背篓。它把背篓连带着老骷髅一同扯了下来。

老骷髅到了最后一刻终于有了些怨怼，佛祖啊，我辛苦了这么一辈子，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留下一具全尸？

群狼的欢呼声掩盖了老骷髅的低泣声。老骷髅存在的痕迹很快就消失了。狼群在冬日不会浪费任何一点食物，它们会把骨头嚼烂，鲜血舔尽，只留下寿袄的碎片——那是纸做的，狼也不屑于下口。

第二日，太阳照常升起，秃鹫盘旋打扫着最后的痕迹。山脚下又有一个中年人背着老母亲上山，老母亲对他说：“儿啊，慢些，不要累着。”

我睁开双眼。天色已近黄昏，血红色的火烧云从天的这头烧到那头，壮美的仿佛圣徒的受难日。悟坐在一旁低着头打着手机游戏，半垂的眼睛少了往日的冷厉，显得多情又倦怠。

我又闭上了眼睛，蝉鸣依旧燥热却暖不起我冰凉的手脚，心却已经沉定。

“悟，放我下来。”

“清醒了？”悟放下手中的游戏抬起头看向我。

“清醒了。”我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回到了人间。

“梦见了什么？”悟走过来蹲下身看着我。

我也从下往上看着他，他的脸真是如希腊雕塑般完美健朗，略显颓势的夕阳照在他的侧脸，也只是给他无双的容颜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，仿佛俯视人间的神明。

神明会俯视人间？那可真是太难得了。我为自己的联想无声的笑了笑。

“梦见了一个了无生气的世界。本该错误的事情在那个世界里成了常理，甚至是规矩。没有人质疑，也没有人反对。受害者甚至会怜悯加害者，你说好不好笑？”

悟却没跟着我发笑。他不自觉的咬紧后牙槽好像要与我争辩，可他最终只是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耳朵：“梦醒了就好。”